吴永恒:难忘拓荒岁月――从巴拿马到多米尼加共和国(之二) |
来源:亚非拉网
时间:2014/11/13 15:25:00 浏览2416次 文字:【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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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非拉网讯:
玻利维亚:“追”出来的两条消息;局势紧张,三军司令说不会有政变危险,可好多人不信;二十世纪锡矿,与工人谈判清除路障,锡矿里差点休克;副总统在床上谈话;20天体重掉了14斤。 1982年我在哥伦比亚分社工作。当年12月到墨西哥参加由穆青社长主持的拉美地区分社会议,研究新闻落地工作。会上还提出记者利用机会往未建交国家跑一跑的问题,并决定派在秘鲁的王洪勋和我去玻利维亚采访。后来,王不能去了,由智利分社的徐发兴代替。我回到哥伦比亚稍事准备,就到秘鲁去同徐发兴汇合,在那里取签证直飞玻利维亚首都拉巴斯。 玻利维亚有两大特点。一是高,二是乱。高是地势高,有“南美帕米尔”之称,机场“埃尔阿尔托”(西班牙语中的含义是“最高的”)海拔高达4082米,是世界上最高的飞机场。拉巴斯海拔3636米,有个可怕的别名:“外交官的坟墓”。1975年在巴拿马举行展览会期间,展团团长、贸促会副主任李永亭和他的两个随同刘久新与奚新华去拉巴斯参加一个会议。我去机场送他们三个人上了飞机。但是他们回来时我只接到李永亭和刘久新。一问,原来,奚新华同志因高山反应抢救不及在拉巴斯病故了。这件痛心的往事我一直未能忘记。乱是指局势不稳定,政变频繁,政府象走马灯一样地更换。仅1978年以后四年中,就先后有10个人当过总统。1982年10月建立了由三个政党组成的联合政府,结束了持续18年的军人统治。 我们到玻利维亚时,刚刚成立100天的联合政府又遇到了危机。原因是副总统海梅 帕斯 萨莫拉领导的左派革命运动的6名部长集体辞职。一时间,拉巴斯乌云密布,政变谣传满天飞。一进旅馆,电视台广播总统任命了四位新部长。这是政府解决危机的一个重要动作。出于记者的职业责任感,我们觉得必须尽快把消息发出去。广播速度很快,新部长的名字没法记下来。问旅馆人,未曾有人关心此事。情急中,我又想到了埃菲社。于是,要来电话簿,查埃菲的电话。拨通后,社长艾米利奥非常热情,愿意帮忙。我们连忙办好入住手续,放下行李就往埃菲社办公室跑。艾米利奥给我们提供了新部长名单,并介绍了一些背景情况。我说,“新华社和埃菲社在拉美有非常好的合作关系,我无论到那个国家遇到困难都找埃菲社帮助”。艾米利奥表示愿意为我们提供一切方便。我们赶忙回旅馆发稿。街上出租车很少等不到,就决定步行回去。这一走,才感到高原的厉害。没几步,就心跳气喘,双腿象灌了铅一样。由于是山城,一路总在上坡,下坡,好容易到了旅馆,胸口已经蹩得上不来气了。缓了一会儿,我们发出了第一条稿“西莱斯总统任命四名新部长,玻利维亚政府危机初步解决”。 晚上一家电台广播说,二战后隐藏在玻利维亚的纳粹头目巴比被抓获并被遣返到法国。我意识到这是一条有意思的新闻,就边听边记,并特别注意是“美洲电台”的广播。要发消息,感到内容不够充实,背景材料也不丰满。我决定去找“美洲电台”。于是,下楼到服务台问地址。外面路灯昏暗,路面坑坑洼洼,加上不断爬坡,很是吃力。连走带问,好一会儿才找到美洲电台。这是一家小电台,设在一座楼房的四层,没有电梯,我就爬了上去。找到值班的人,他说记者广播完就走了。我讲明自己是中国的记者,希望得到他的帮助。他就去找出录音来,我们一起听了几遍,大致内容记下来了,我又同他核对了广播中提到的几个要人的名字,就向他感谢并告辞了。路上,我拟好了腹稿,一进旅馆直奔电传机,很快把消息发回总社。也许是工作的兴奋,也许由于有点高原反应,躺下以后好长时间不能入睡。但是想一想第一天“追”出两条有价值的稿件,心中感到很满意。(23:00,4月26日) 随后几天,我们接连采访了几位部长、众议院议长和工会领导人莱钦等各界人士,听取他们对形势的见解。为全面了解情况,我们还走访了巴拿马大使戈麦斯和南斯拉夫代办拉多维奇等驻玻外交官。采访的人物中印象深刻的是武装部队总司令阿尔弗雷多 比利亚罗埃尔将军。这个国家自1825年独立以来一直没有稳定过,发生了大约190次政变,军人视政权为掌中玩物,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批又一批地上台执政。在拉美,人们把动辄发动政变的军人称为“猩猩”。我们如约按时到达司令部,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把我们带进司令的会客室。稍候片刻,主人出来了。他看上去50多岁,头发和短须都已花白,身材不高,腰板挺直。那身熨得非常平整的绿呢军装、快到膝盖的高统靴,和左胸前佩带的勋章,表明了他的经历和地位。寒暄过后,我们便单刀直入,问他对街上关于政变传闻有何评论。他语气平和但非常坚定地说,“这只是一种推测,总统是不会相信的”。他坦率地承认,军队内有一股势力对现状心怀不满,但是他强调以他为首的最高指挥层是“护宪派”。他说,“军人现在百分之百呆在兵营里”。告别时,我看着他慈眉善目的面庞,觉得如果他脱下军装完全就是一个教授,怎麽也不能同“猩猩”的形象联系起来。的确,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确实不是“猩猩”,尽管在他任内玻利维亚政局跌宕起伏,他始终维持了宪制秩序。但是,好多玻利维亚人并不这麽看。我回到旅馆用电传机发稿时,邮电室的一个工作人员出于好奇凑过来看,当他发现稿件的导语“当这里盛传可能发生政变的时候,玻利维亚武装部队总司令阿尔弗雷多 比利亚罗埃尔将军今天对新华社记者表示,军事政变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便立即说,可不能相信,现在说不政变,也许下午军人就占领总统府了。后来,我们在采访总工会领导人胡安 莱钦时,同他提到比利亚罗埃尔将军的谈话,莱钦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军人政变危险在玻利维亚是一个持久性的问题”。 玻利维亚是世界上重要产锡国。在国家矿业公司总经理托里科安排下,我们前往卡塔维的亚雅瓜矿区参观,著名的“二十世纪”矿就在那 里。卡塔维距拉巴斯320公里,亚雅瓜矿区从1872年就开始采矿,“二十世纪”矿则以工人阶级的斗争历史闻名于世。托里科派了一位官员陪我们乘吉普车前往矿区。离开拉巴斯,车一直在荒野里奔驰,有的地段海拔超过了5000米,放眼四周一片荒凉,怪石嶙峋,沙砾遍野,连先前随处可见的荆棘也消失了,只有一些苔藓类植物扒在地表。死一般地沉寂,只有间或从乱石丛中飞出的一两只兀鹫还可以表示这里有活物。我们说,这里倒是拍摄科幻电影的好场地。接近矿区时,突然发现前面路上横七竖八地堵满了石头,钢管,木柱,汽油桶。陪同的官员一问,原来是工会在罢工,不允许任何车辆通过。我下车同聚在路边的罢工者交涉,要求放行。磨了半天嘴皮也不行。后来又过来一位自称是书记的人。我向他说明身份,并告诉他我们前天刚刚采访了总工会领导人莱钦,是他建议我们到矿区来看看的。一提到莱钦,他们的态度立即缓和,当即答应作“特殊处理”。于是工人们七手八脚地迅速清除路障,给我们让开一条路。 (20:45,4月29日) 到达的第二天早上,主人就带我们下矿,就是著名的“二十世纪矿”。我们穿上矿工服,蹬上高统靴,戴上头盔,蒙上口罩,顶着矿灯,挎着电瓶,整套装备足有5公斤重。然后,乘拉矿石的挂斗拖车进矿。不曾想,小车竟然跑了45分钟才到采矿区。进入隧道,渐渐把光明留在身后,前面越来越黑,竟至对面的人也只能模糊地辨认出个轮廓。由于昏暗和缺氧,行进中渐渐感到头沉重起来,大家索性闭目养神。在朦胧中,我想起玻利维亚作家奥古斯托 塞斯佩德斯的小说《魔鬼的金属》。这部小说就是以亚雅瓜矿区为生活原形创作的。作家在书中生动深刻地描述了玻利维亚矿业的发展史。小说在谈到西班牙殖民者的掠夺时描绘道:从玻利维亚采掘出的银子,足可以用来搭一座一米宽的桥,把玻利维亚同西班牙连结起来。同时,也可以和银桥并排着架起一座骸骨搭成的桥,用死在矿下的印第安苦力的尸骨来搭。我们下了斗车又转换了几次升降机,下去几十米才来到工作面。实际上就是一片略微开阔的地段连接着通往几个方向的黑洞,象是条条巷道组成一个网。只见洞的尽头,几个工人手抱风钻打眼。马达一响,浓厚的粉尘象云雾一般滚滚涌来,视野完全被遮住了,什麽也看不见。不到三分钟,我就感到支持不住了。呼吸短促,心跳加快,头晕目眩,手脚发软,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倒下,连忙找出清凉油,挖出一块塞进鼻孔,同时要求尽快离开。我感到矿里的情景和《魔鬼的金属》中所描绘的几乎一样:“在方井的侧壁,每隔三十米,就有一条巷道。在最底层的巷道里,空气堵在巷道的顶端,密实得象固体一样,憋得矿工透不过气来,使人昏昏欲睡。只有那些油灯才把一点人间的痕迹带到了这个闷锁在地下的死一般的梦幻中来。”(4月30日,11:15) 我问一个工人,在这样的条件下怎麽坚持干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古柯叶说,“就靠这个”。说着拿起几片放到口中嚼起来。他说,每进出一次矿井都花很多时间,所以一般都是早上进了洞以后晚上才出去,只能靠嚼古柯提劲儿。在矿井里,工人们还指给我看他们的保护神――何塞。其实就是一座泥塑,完全是写实的,帽子、衣服都和矿工一样,没有什麽艺术性,可能就是工人们自己堆砌起来的。但是,何塞的生殖器却做得出奇地大。那次采访以后多年,我还记着锡矿里的这段经历。我总在想,矿工们靠古柯叶来支持自己的体力,而何塞呢?也许在精神上把希望寄托在子孙后代身上,把希望放在未来吧,正像那天离开矿井拖车行进在黑暗的隧道里时,我盼着早一点看到前面的亮光一样。(4月30日12:00,9539字) 海梅 帕斯 萨莫拉是左派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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